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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修×你】起雾了 by.peppa

※一位在起雾的窗画爱心太太的大逃猜系列文10

#如果爱心画在起雾的窗是模糊
 
 
 
 
【一】
 
 
“叶修，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吃年夜饭吗？”最后一个走的陈果拉开门，仍有些不放心，回头再次询问那个雷打不动坐在电脑前的男人。
 
他都没抬头，夹着烟的手摆了摆表示自己的意愿，“这不是帮你省口粮费还给顺带你看店么？”
 
“大过年的谁还跑网吧来？”
 
叶修没有再回复，陈果明白自己说不动他也就作罢。
 
 
她关上门，隔绝了浸湿了的寒意。
 
让整个封闭的空间都由他独占，只有点击鼠标和敲打键盘的声音流窜。
 
位于商圈里的兴欣网吧门前不复人流如织，整条街差不多都打烊，难得如此冷清。荧幕里的游戏世界却完全不受影响，反而因为春节活动更热闹了。
 
倒是偶尔能听见低沉的礼花爆炸声，从远远的郊区缓慢穿行而来，沿着传播轨道消散，入了他的耳朵就成了轻不可闻的超慢板。偶尔穿插进游戏春节特供的背景音里，提醒着在游戏里几乎感受不到时间流逝的他。
 
 
叶修按灭将烬的烟头，火星与烟灰缸底的水接触，”嗤——”的一声坍缩，留一缕灰烟苟延。
 
或因太过安静，似是撕开空气一般刺耳。
 
他并不反感独处和寂静，本就是个不受拘束的性子，自在惯了，喜欢一个人，也早就习惯。总之是怎么能让自己开心怎么来，别的一向考虑不多。
 
像抽烟这件事情一样，分明知道对身体不好，因为喜欢尼古丁席卷大脑后带来的清醒和满足感，才没放下，也没有想过要戒掉。
 
像恋爱这件事情一样，即使会得到快慰和温暖，可因为陪伴和承诺会让自己受到束缚，因为长线的投入和付出会让他觉得疲惫和厌倦，于是在兴致缺缺时就果断抽身离去。
 
这是自私？是利己主义？
 
是就是吧，他不愿深究，向来是这么做的，也没有想过要改变。
 
 
【二】
 
 
他从外套口袋里摸出烟盒，里头的物什有几多一掂便知，都不用摇晃确认，他就将烟盒扔进了垃圾桶，把君莫笑停在城镇里，摘了耳机起身，套上羽绒服去便利店买烟。
 
姑且还没有忘记自己目前是个小网管，把大门给锁上了。
 
 
等叶修叼着烟、手插口袋晃荡回来的时候才发现不对劲，锁头钥匙落在网吧里头都没有带出来。
在老板娘回来之前，暂时都进不去了啊。
 
没有手机也没有询问酒店地址的叶修无念无想，安分坐在网吧前的长椅上。
 
看吧，会抽烟也是有好处的，这么冷的天气，抽几口烟还能保暖，况且手边就有垃圾桶，倒还方便。
 
算是被关在门外最好的情况了。
 
 
叶修眯着眼靠在椅背上，漆黑眼瞳闪烁着一明一熄的红光，待泛起青蓝时，灰色烟雾飘去的方向走来牵着手的情侣。
 
他不经意地打量，并不是他爱管闲事，只是两人的表情实在太过怪异，男生冷着脸，而女生低头抿着唇要哭不哭的表情让他觉得熟悉，刹那间失神。
 
 
男生往叶修这里瞟了一眼，并没有很在意，“分了吧。”
 
语气像是和保险公司说解约一样平静，却让面前女生单薄的身子一颤。
 
她咬着下唇呜咽说不出话来，却不愿意放开牵着他的手。
 
他不悦地皱眉，故意不看她怕自己心软，再继续纠缠着分不开，“就送你到这。”
 
“不要…”她的声音明显沾染了哭腔，握着他早已松开的手。
 
“别让我讨厌你。”他知道的，只要这么说，她一定会放开，她最怕这个了。
 
果不其然。
 
话音未落她就松了手，温软的触觉不再，只剩冷冷的寒意在指缝间穿梭。
 
 
整段恋情都是由他主导的，他追的她，他告的白，也是他先厌了，他说的分手。
 
她知道自己再怎么难过流泪，眼前的男人也不会为自己心疼。
 
从他今天叫自己出来就有预感，对她不闻不问这么久，突然的邀约意味着什么，她都知道，只是不愿意多想。
 
却还是抱着一丝丝的侥幸，精心打扮去见他，即使是年夜饭也推脱没有参加。
见到在楼下等待的他，双颊仍旧是不争气地泛红，就像是第一次见到他那样。
 
可他却变了，眉眼间波澜不兴。
 
 
两个人去看了电影，出来已经是饭点，大多店面都已经关闭，他牵着她沉默地走着。
 
只有一间花店开着门，可也是在准备打烊的样子，他进去买了一束花出来交到她手里，粉蓝色的紫阳花，是她喜欢的。
 
她抱着花束一路晕陶陶的，是不是心里的那份侥幸就要成真了。
 
却没想到最后换来的还是分手。
 
 
那今天又算是什么呢？最后的约会吗？
 
她也不想再凭着侥幸度日了。于是抱紧了怀里的花束往巷子里走去。
 
一边警告自己不许回头，却又期待他会不会追上来。
 
现实是背后的身影如石雕，一动不动。
 
他转过头，连她的背影都不愿意再看。
 
 
可叶修却别不开眼，那个女生的离开的背影太过像你。
 
他还在嘉世的时候就已经和你在一起了，在离开嘉世之前和你分了手。
 
现在不是说后悔，他认为自己想得很清楚，该放下的时候就放下，却不明白为什么突然想起你，为什么突然心里空空荡荡。
 
 
 
 
【三】
 
 
最后的那段时间战队人事变动频繁，看似风平浪静可面下暗流涌动，成员们维持着表面的和气，背地里谁又不为自己盘算，比赛时又如一盘散沙，怎么可能打好。
 
叶修身处漩涡中心，便更是没有心思能再分给你。
 
当失联和爽约变成了常态，就别再提什么关心和温情。
 
你变成了承受他负面情绪的工具。
 
他根本顾不上你，到了后来连接受你的好意都嫌麻烦。
 
没有什么狗血的ntr和横刀夺爱、家族恩怨，他只是厌倦了。
 
 
他喜欢你像小狗狗一样微微下垂的眼尾，望着他的眼瞳翦翦水色，似是讨好，渴求着他的垂怜。
 
这是当他还喜欢你的时候。
 
待他倦了，厌了，这种眼神变成了他无法回应的负累，压得他喘不过气，束缚着他。
 
他从来不是个乐意被拘束的人，他早就想要逃离。
 
你默默吞掉他的冷言冷语，从不会顶撞他一句。
 
留一盏夜灯等着不知何时会回家的他。而他并非不知道你在等，可就连发一条信息的心思都不愿再多给。
 
承受着近乎发泄而淡得看不见爱意的性事也从来没有拒绝过他。
 
就像他也无法拒绝你红着眼索吻的表情，即使狠了心让你讨厌他，迎上那双眼的时候又一次次心软，对待珍宝一样爱怜地吻着。
 
下了床又是漫无止境的冷暴力。
 
叶修不知道你能忍受多久，可他知道自己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
 
况且也不愿意看你为了照顾他的情绪小心翼翼的样子，这只会让他觉得更累，更不想面对你。
 
只要动了心思，分手的契机很快就会出现。
 
他难得早归，却发现你不在家中。
 
不一会儿就听见楼下传来的停车声，直觉一向很敏锐的他走向窗边靠着，见到楼下停了一辆未在附近见过的敞篷跑车，车头的三叉戟标志晃眼张扬。
 
车主也跟着下来，那人身材高挑，露在休闲套装外的手臂健壮又不过分招摇，一瞧便知是常费心锻炼。
 
他从车后座拿出两袋礼物塞到你手里，再为你开打开车门再送你到单元门口，那双眼一秒都未曾离开过你。
 
同样是男人，他在想什么，叶修心知肚明。
 
 
更加刺眼的是你的笑容，他久久未见。
 
对不相干的男人都可以笑得这么开心，对着他的时候就是小心翼翼，眼瞳里藏满了说不出的话。
既然如此，你又是何苦。
 
 
你打开家门见到倚靠在窗台边抽烟的叶修，他眉眼含着嘲弄的笑意。
 
你怕他误会，倏忽涨红了脸解释，“阿修，你别误会…他是我发小，大家一起吃完饭顺路送我回家，因为明天是我…”
 
“我没误会。”话还没说完就被叶修打断，他在茶几上的烟灰缸里按灭了烟头再走向你，身上带着烟草的余味，他拿起你扔在一旁的礼品袋，扫过上面的标志，“啧…他还真舍得给你花钱。”
 
你紧张地抿着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怕他多想。
 
他继续拆着那人送你的礼物，原来是一整套的洋装，连配饰和红底鞋都一齐买了，他拎起小裙子在你身前比了比，“眼光不错…”暧昧的眼神扫过你的身体，“连尺寸都很清楚。”
 
“我和他不是阿修想的那种关系…”你急得快哭出来，抓着他的手不愿放开。
 
 
他微笑着挣开你的手，薄唇吐出伤人的利刃，“他对你那么好，你还和我在一起干嘛？”
 
像是被一盆混了冰块的冷水兜头淋下，冷彻心扉，全身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你抬起头，对上他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的眼瞳，突然明白了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泪水像是断了线。
 
他知道你一向很聪明，如释重负一般叹了口气，连帮你拭去的想法都不再有，转身去了书房，只留你一人傻傻站在门口掉眼泪。
 
 
你的手颤抖着，把这个所谓的家里属于你的东西都收进行李箱中。
 
他冷眼看着你拖着大大的箱子拉开门，终是不忍，“我送你？”
 
霎时眼前就起雾了，热热的水汽溃成一片汪洋，却不敢再转过身，你说不出话来，只是摇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关上那扇门，把你和叶修隔绝成两个世界。
 
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你。

【四】
 
 
叶修合上眼，不愿再陷进回忆。
 
“借个火。”刚才的男生坐到他身旁，叼着烟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叶修没有应声，只是把手里的打火机扔给身边的人。
 
那男生看起来还很年轻，大概是附近大学的学生，抽烟的姿势看上去也不怎么熟练，双指僵硬地夹着烟滤嘴，第一口吸得太猛还险些被呛着。
 
 
叶修微微掀起眼皮瞟了一眼，男生还望着女孩离去的方向。
 
他垂下眼睑，盯着自己手中燃着火星的烟，“在这儿等她？”
 
那人身体一僵，迅速收回目光，摇了摇头，“厌了。”
 
男生把打火机扔回给叶修就离去，起身时脸上已没有了坐下时的迷惘。
 
 
阴沉的冷空气环绕中只有吸入身体的烟雾在给予温暖。吐出烟圈的瞬间路灯下都是袅绕一片。
 
不过是分手，不过是一根烟可以解决的问题。
 
就算没有你，日子还不是照样过，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受。
 
反正在一起都有开心过，这样已足够。
 
可仔细想来，就算是两个人在一起还开心的那段时间，他都不明白你的用心。
 
 
他从来都不会记什么纪念日的，对这些日子印象都来源于你。
 
那天他下了训练回家，见你打扮得特别诱人，穿着展示身段而又不过分暴露的小裙子。
 
啊，还有最让人呼吸加速的吊带袜和高跟鞋，没来得及看身后的烛光晚餐和手工蛋糕就已经精虫上脑，抱着人进了房间。
 
第二天才意识到错过了什么的他不免赧然。
 
你虽然笑着说没关系，可他若是记得，那该有多好。
 
 
他很多时候都不懂你究竟花了多少心思在他身上，就像他不懂你为什么可以安静待在身边陪他一整天，就像他不懂你偷偷看了他打游戏的侧脸多少次却从来没有得到过相交的视线。
 
他不懂的事情有很多，明明和你说的话很少，更没有什么时间陪你，你却可以在那个空荡荡的家里等着他回来，日复一日。到底是为什么？
 
叶修以前从未想过的事，却在这一刻如潮水一般汹涌而至，迭代不休。
 
 
那个答案就要昭然若揭的时分，身后窸窣的响动拉回了他的思绪。
 
他回过头，见方才的女生抱着一大捧紫阳花从小巷里走来，她走到路灯下，四下是寂静无人的夜。
她的侥幸，从来就不会如她想象那般出现。
 
从来就只是一个侥幸罢了。
 
如果他在就好了，如果他还在等就好了。
 
那么她一定会坚定地走向他，无论如何都不愿再离去。
 
可是“如果…就好了”这个句式，用来描绘的都是侥幸，都是不会实现的梦境。
 
 
她缓缓蹲下身，把怀中的紫阳花当作是他，紧紧地抱在怀里，似是用上了全部的力气去拥抱他。
断断续续的呜咽声散落在无人的街道。
 
 
叶修转过头去，或是因为降温的夜冷得让人难以承受，不可控制地颤抖，他深深吸了一口尼古丁，加速奔流的血液冲进大脑才让他获得片刻的冷静。
 
尽管如此仍旧不住回想你是不是曾经也回来过？
分手的第二天你给他打过电话，他故意挂了没有接听。后来嫌麻烦甚至连手机都不用。
 
那段时间他在嘉世宿舍住了好几天，回公寓的时候发现家门口放了一个蛋糕，在那里摆了应该有些时候，都已变成蚂蚁最爱的补给站。
 
当时他并没有多想，直接带到楼下扔掉了。
 
他永远不会知道蛋糕上写了什么，也永远不会知道你傻乎乎坐在公寓门口等了他多久。
 
就像他永远不知道那天是什么日子一样。
 
 
身后的啜泣声已经消失不见，那个女孩子大概是回家了。
 
叶修仰头靠着椅背，夜空中没有月亮，黑漆漆的的一片，连星子都没有几点。
 
只有远处的摩天大楼披着刺眼的霓虹。
 
那个昭然若揭的答案，他终于看见了。
 
可是已经没用了。
 
 
象征新年的红色灯光连成一片，晕染成模糊的光斑。
 
他抬手盖住自己的眼睛。
 
“起雾了啊。”